搞基成風的《紅樓夢》 薛蟠曾跟賈寶玉搶男朋友
如果說勇闖闊親戚家門打秋風,裝瘋賣傻,滿載而歸,最后成功帶領全家奔小康的鄉下老太劉姥姥是大智若愚,那么斗雞走狗、不學無術、搶男霸女、魚肉鄉里的“豐年好大雪”薛家繼承人薛蟠,則是大愚若智。瞇著眼睛回顧《紅樓》全書,薛蟠好像通篇不說人話,不干人事:先是為搶香菱,當街打死人命揚長而去;然后假裝去私塾念書,花錢買吃買喝把班上相貌清俊的男同學睡了一遍;接著調戲柳湘蓮,被柳湘蓮按到河溝子里揍成泥母豬。近來翻張愛玲的《紅樓夢魘》,發現這貨連賈寶玉的男朋友秦鐘也要搶,還大鬧賈府一場,著實令我大吃一驚。
此刻可能有人要指著筆者鼻子罵了:《紅樓夢》里哪就有薛蟠搶秦鐘了?你們這些狗屁磚家天天吃干飯瞎扯淡,也不怕曹雪芹氣活了來打你們!看官莫急眼,且看下面分解。《紅樓夢》第三十四回“情里情因情感妹妹,錯里錯以錯勸哥哥”,寶釵有段很突兀的心理活動,不知各位紅友注意到沒有:寶玉挨打后,寶釵問起原因,襲人說茗煙懷疑薛蟠吃醋寶玉和蔣玉菡交好,把這事告訴了賈政,寶玉急忙阻攔說:“薛大哥從來不是這樣,你們別混猜度。”聽到此話,寶釵有一串心理活動:“你雖怕我沉心攔住襲人的話,難道我就不知我哥哥素日恣心縱欲毫無防范的那種心性嗎?當日為一個秦鐘,還鬧的天翻地覆,自然如今比先前更利害了。”
那么問題來了,現存的《紅樓夢》版本里,根本沒有薛蟠“當日為一個秦鐘,還鬧的天翻地覆”者回子事兒啊!怎么會有寶釵這句禿頭禿腦的話呢?張愛玲提示我們,根據脂硯齋的批語,就能拼湊出事情大致的樣子:《紅樓夢》第九回“訓劣子李貴承申飭,嗔頑童茗煙鬧書房”,寶玉和秦鐘第一天一起上學,“秦鐘已早來候著了,賈母正和他說話呢”,此句下有脂批:“此處便寫賈母愛秦鐘意如其孫,至后文方不突然。”同一回,寶玉和秦鐘上學后,因為兩個人纏綿親密,被同班同學懷疑搞基,“背地里你言我語,詬誶謠諑,布滿書房內外”,此句下有脂批:“伏下文阿呆爭風”。
寫賈母喜愛秦鐘,后面方不突然,又寫伏筆阿呆呆霸王薛蟠爭風,故此,張愛玲推斷,原本此回中應該有薛蟠調戲秦鐘一節,而且鬧的特別大,需要賈母出來庇護秦鐘才作罷,后來被曹公修改掉,所以有寶釵那么一句話尾巴。張小姐邏輯滿分。筆者想來,“茗煙鬧書房”這回,曹公本來安排的可能就是薛蟠受了金榮挑撥,直接動手調戲秦鐘,秦鐘不從,寶玉制止,眾小童參戰,這才有了眾頑童大鬧一場。要不然金榮這條小泥鰍小門小戶出身的,也不敢作什么大死,他也就是個挑撥離間的貨,薛蟠才像是興大浪的,后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曹公將這個情節改掉了,留著寶釵那句話尾巴忘改。
回到文章開始,為什么筆者就想去演這個欺男霸女、男女通吃、不說人話、不干人事的惡少薛蟠呢?答案很簡單,因為爽啊!薛蟠頗似《水滸》里的李逵,不壓抑,不糾結,不裝逼,喜歡就搶,想要就上,不行就拿錢砸,一根腸子通到底,活得賊拉爽氣。唯一想裝一次說自己看過名畫家的畫還裝逼未遂,把“唐寅”說成了“庚黃”,令人噴飯解頤。
奔波于生計的現代人,每日擠著一個盒子到一個格子,巴結領導,跪舔客戶,偶爾當夜幕降臨空虛襲來,還要跟屈原和哈姆雷特一樣思考to be or not tobe,而頭腦簡單的富二代薛大傻子卻永無這種痛苦,他的身份和頭腦的設置讓他在無意間達到了肉體和靈魂的雙重自由。在搞基成風的《紅樓夢》里,薛蟠不僅拿錢砸把班里俊俏的小鮮肉睡一遍,還要任性的跟賈寶玉搶男朋友,嘖嘖,這是一頭多么讓人欣羨的自由而快樂的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