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女俠與波蘭軍官之戀 美人救出王子過隱居生活

上世紀八十年代，全民熱追亞視版愛國武俠劇《霍元甲》系列，除了黃元申、梁小龍、徐小明、錢小豪和高雄等人硬馬硬橋、招招迅猛的中國功夫是看頭外，清末民初武術達人們的跨國戀也是此類影視劇的看點之一。例如銀屏上的陳真、霍東閣都是有國際女戀人的。

這種武林世界的跨國戀情有沒有可能呢？

從文而言是有可能的，而且也是眾所周知的事實，清末民初一大批中國學子遠渡重洋，展開一段段浪漫異國戀。從武的方面而言又如何呢？翻翻清朝史料，居然還翻出一個。

中國女俠既是超級打女 又能做西方淑女

有一部清朝資料大匯編的書，名曰《清稗類鈔》，翻開它的“義俠類”和“技勇類”這兩卷，找到“鄧劍娥出芬蘭人于死”和“鄧劍娥擲俄將于地”這兩則故事，讓我們的目光穿越百年，來到二十世紀初的北京北面的張家口吧。

力克侵略者的騷擾

那正好是《辛丑條約》簽訂不久之后，列強取得在華北張家口駐兵的權力。二十世紀的第一年，俄軍荷槍實彈南下張家口，一個叫鄧劍娥的當地女子正在家小憩，俄軍進入鄧家私宅，其長官見二十來歲的鄧劍娥有姿色，于是騷擾她。鄧劍娥很淡定：“你抱得起我，我就跟你走。”俄將去抱，抱不起，再抱，還是抱不起，又抱，鄧劍娥容不得他非禮，抓住俄國將軍做了一個投擲動作，投擲距離達十多步，“俄將頓顛出十步外”。俄軍大驚，上前幫架，結果除了鄧劍娥，其他人都趴著。

把對方揍趴下了，對方就服你了，而且還請你去吃飯。鄧劍娥擊敗俄國將軍不久，俄軍將領夫人盛情邀她赴宴，是西餐宴會。鄧姑娘不僅是個東方武林打女，也是個符合西方標準的淑女，她在宴會上表現得矜持而溫婉，很有修養，“劍娥雅能矜持”。打女的實力，淑女的風范，歐洲賓客們紛紛嘆服，“眾皆嘖嘖稱異”。

大家都把她當好友，聽說劍娥姑娘母親去世未能下葬，洋人朋友們紛紛表示要慷慨解囊，助其葬母，而且還雇傭了一批中國工人來當助手，但劍娥姑娘禮貌地拒絕了，還說了一番讓同胞很溫暖的話：“他們都是同胞，我怎么忍心去奴役他們，好意領了，請回吧。”硬氣的劍娥姑娘就是靠自己的雙手，一把土一把泥地將亡母安葬了。

中國女俠歐洲化

鄧劍娥高超的搏擊技術也征服了洋人，當地沙俄駐軍特意聘用她為俄軍女士的格斗教練。鄧姑娘不只是一介武林界女強人，也是一個有著國際視野的時代新女性，她接受了聘請，借此機會積極打入國際社交圈。她不僅每天教授俄國女士格斗搏擊術，她還把自己俄國化，每天穿著俄國少女時裝，騎著駿馬在俄國軍營中穿梭，沒用多久，她學會了俄語，能流暢地跟俄國人交流。一代中華女俠，難道要改頭換面做一個歐洲淑女嗎？

國際愛情在無意中降臨 有情人欲說還羞

劍娥美眉其實很有戰略戰術眼光。首先，她在教授武術的過程中，有所保留，沒有將武林必殺技傳授給沙俄駐軍，很有中國武術知識產權意識，“劍娥教俄人以技擊也，往往授其粗而匿其精。”更重要的是，她能在敵人陣營里找朋友，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在俄國軍營中活動久了，細心的她，能發現敵人部隊內部微妙的生態結構：原來沙俄軍隊不是鐵板一塊，軍營里也有一些波蘭人、芬蘭人，這些軍官和士兵都來自國際上的被壓迫民族，他們都想恢復自己的祖國，“頗具恢復之志”，劍娥美眉了不起，覺悟高，把追求民族解放的目光投射到了國際領域，對這些難兄難弟稍稍地進行籠絡。

就在這個過程中，國際愛情降臨了。在鄧劍娥的弟子中，有一位波蘭籍阿姨，這位阿姨的兒子是一位英俊的軍官，頭銜是隊長。可能是《清稗類鈔》編纂者徐珂粗心所致，這則史料的標題講的是芬蘭人，但內文講的是波蘭人，我們姑且從內文：波蘭人。

先介紹這位帥哥，人家要型有型，“魁梧奇偉，舉止有威”;要文憑有文憑，柏林大學畢業，精通英法德俄語，數學造詣尤其頂呱呱;要才干有才干，士兵們都很擁護他;要風度有風度，嚴肅的時候威風凜凜，誰也不敢惹他，“儼然不可犯”，溫和的時候“文雅如文人”。

更重要的是，要情意有情意，怎么個有情意呢？

第一，對劍娥美眉主動發電波。波蘭母親似乎有意拉近劍娥與兒子的關系，特意介紹兒子給她當學生，鄧劍娥本著中國傳統淑女的原則拒絕：“吾不授男弟子”。然而，男女授受不親，但目光交流還是可以的，愛情就在目光中產生。

波蘭軍官一見到鄧姑娘就驚呼：“這位女士是亞洲人嗎？怎么如此像我的未婚妻，波蘭姑娘寶蘭呢？”鄧劍娥正滿頭霧水，波蘭媽媽解釋：“我兒原來有個未婚妻，是波蘭姑娘，叫寶蘭，寶蘭的父親被冤殺，寶蘭也就悲憤而死，我兒子經常念叨著她。”

這位帥哥明顯是在說鬼話了。他有位波蘭未婚妻可能不假，但說女俠像他未婚妻，那就是鬼話了，表明他心懷鬼胎，不，是心懷情胎。當一個男子說另一個女子如何像他初戀女友的時候，那絕對是鬼話，肯定是心懷不軌了。

第二，經常饋贈禮物。波蘭軍官喜愛打獵，有所收獲，就經常送給鄧劍娥。鄧姑娘接受禮物時口頭上的解釋是：這是西方的禮節，接受也無妨。“漸諳西理，竟受之”。姑娘愿意接受你的小恩小惠，不成也有五六成了。

結局

美人救王子 過著隱居生活

劍娥美眉與被壓迫軍官走得太近，引起了沙俄駐軍將領夫人的警覺，她也意識到鄧老師在傳授搏擊的課程中，有相當的保留。將軍夫人于是主動疏遠鄧劍娥，而且四處散布緋聞：沙俄軍官與中國籍女子鄧劍娥有婚約關系。

這緋聞也分善意與惡意，在辦公室里，散布一些關于某些未婚男女的緋聞，經常能促成美好的姻緣;但這位將軍夫人散布的絕對是惡意的緋聞，因為不明白斗爭形勢的群眾，不知道沙俄軍隊陣營里也有被壓迫者，那位波蘭軍官在他們眼里，就是沙俄軍官，是敵人，傳出去的話，在當地人中的影響可想而知。

營救手段很詭異

接下來，來更重的一手。某天晚上，鄧劍娥正在睡覺，忽然聽到急促的敲門聲，開門卻見波蘭媽媽冒著大雪前來，報告一個驚人的噩耗：波蘭帥哥被捕了，可能因為一些莫須有的罪名而被判處死刑。

劍娥美眉倒是淡定，她首先答應營救：“計誠有之”，辦法肯定有，原因是你家公子不是一個人在戰斗，軍營里的波蘭、芬蘭士兵都很擁護他，有弟兄們幫忙，敵人的封鎖不會太嚴密。最后，女俠給了波蘭媽媽一個許諾：您在某個時候某個地方等我們就是。

波蘭帥哥被關押在一個密室里，四面是高墻，看守士兵輪班倒，有三十多個。

更要命的是，囚室沒有門窗，出入口在頂部，由樓梯上下進出，頂部站著哨兵，所謂插翅難飛也。

關押的前兩天，毫無動靜，在波蘭軍官將被執行死刑的前一天晚上，也就是第三天晚上，鄧劍娥出動了，她帶了短槍和劍，熱冷兵器都具備，反鎖好家門，出發了。是不是像李小龍在《猛龍過江》里面那樣一層層打上去呢？在火槍火炮林立的軍營里，明顯不可取。

雖然有插翅難飛一說，但要逃離地獄未必要插翅，中國武林界的智慧是無窮的，復制一下當時營救的場面。

在關押的第三個深夜，看守士兵們因為不準飲酒，開始犯饞，“思酒不得”。

奇怪了，想什么就來什么！忽然，墻壁縫隙里飄來酒香，那酒香“如麝如蘭，莫可名狀”，別說喝，嗅著就醉了，迷迷糊糊地，手不能持槍，口舌不能動，在夢一般的境地中，隱約看見一個白衣女子經過。等到蘇醒過來，被關押的波蘭軍官蒸發一般不見了！唯一的異象就是：有一個大尉，看到自己豢養的芬蘭犬站在門口狂吠，大尉起身看門外，沒有任何異常現象。

是誰幫波蘭軍官越獄？鄧劍娥不見了，波蘭媽媽也不見了。鄧劍娥女俠的身份，以及她與這對母子的親密關系，讓軍方不得不懷疑她是劫獄者。

從此沒有下落

三人會不會往北逃竄？于是，沙俄軍方從華北到東北，到西伯利亞沿線，嚴加稽查。讓每一個善良的人放心的是，追捕沒有結果，“不得，其事遂寢”，這事也就放下了。

從清代文字資料分析，鄧劍娥可能使用了含有酒香的迷藥(畢竟是傳說，到底有沒有，大家別當真)，放倒看守后，直取囚室救人;同時，軍隊內一批波蘭、芬蘭弟兄，也故意放了他們一馬。總結這次營救行動，就是既有科技因素，也有國際難兄難弟的支援，缺一不可。

對于二人的下落，《清稗類鈔》沒有交代，請讓我運用文藝青年的想象構思一下：從此，中國俠女和波蘭帥哥隱居在挪威的森林，偎依在湖畔，看著天上燦爛的極光，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不管結局具體形式如何，幸福就好，平安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