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美女被賜給張騫為妻 因助其逃回漢朝遭砍手
有時,他和她在一起的時候,他們總是走出帳外,他眺望著遠方,目光熱烈而深邃,然后他看著她,欲言又止。有時,他將繞纏在膝的小兒擁在懷里,默然流淚。
終于有一天,他對她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如果,如果有一天我要走了,你會放我走嗎?”
她終于明白了。這個與她相處了八九年的男人最終是要走的。她從和他開始認識的那一天起,就等待著失去他。她知道,這一天遲早會到來。就像死亡。
她開始和他一起等待這一天的到來,等待著他的離去。
他最終是屬于遠方的。
終于,這一天來了。
這是一個經(jīng)過周密計劃的逃跑。這也是他與匈奴女的懸崖之約。
那一天,張騫和助手甘父,相約外出打獵,他們走了很遠很遠的路,匈奴部落的那片帳房被一條河流擋在了視線之外。天色已晚,他倆故意迷失了方向,騎馬拐到一條曲折幽深的峽谷里,夜色降臨了。荒原的風一陣陣地吹向他們,整整一天的顛簸勞累,讓監(jiān)視他們的匈奴騎兵們饑寒交迫。
在干硬的漠風中,張騫從馬背上取下匈奴女為自己準備好的烈酒,皮質(zhì)的酒袋閃著亮光,匈奴騎兵們抵制著寒冷和困乏在爭先恐后傳遞著這盛滿秘密之液的酒袋。慢慢地,他們的頭腦開始變得灼熱和混亂,仿佛中了邪。混亂祛除了他們的戒備和理智,終于,這些匈奴騎兵一個個開始沉沉睡去,此起彼伏的鼾聲幾乎淹沒了風聲。
張騫和甘父立刻騎馬飛奔。山巒、河流、森林以及無邊黑夜中的曠野,在飛奔的馬蹄聲中一一退卻。
但他的背后始終有一道哀怨的目光。那是匈奴女母鹿一樣的眼睛,越過了重重山巒,在緊貼著他。那眼睛里隱藏著對他巨大的愛意。他感覺到了。心中溫暖,愛情仍在心中。他將收藏起她的目光,也收藏起懸崖之約那呼嘯而來的愛與活著的秘密。
他們自由了。這自由對于男人來說,就是當他們放棄一個女人時的一種廣闊;就是男人們面對高原、沙漠、湖海、森林并要給它們命名時的那種廣闊。這與女人不同。對更多的女人而言,當她們面對男人,會因愛上一個男人而忘記自己的翅膀,或者因為愛一個人而折斷自己的翅膀。張騫的成功出逃,使匈奴單于被當做國之利器的美人計宣告破產(chǎn)了。
匈奴單于惱羞成怒,遷怒于匈奴女,對她實施了鞭刑、斷臂等酷刑。為了逃避匈奴人的追捕,張騫和甘父晝伏夜行,歷經(jīng)艱難,經(jīng)過數(shù)日的奔波,經(jīng)大宛國、康居國,找到了舉國西遷已久的大月氏國(今烏茲別克斯坦費爾干納),并以漢朝使節(jié)的身份說明來意以及漢王朝期待共同抗敵的希望,但被大月氏王婉言拒絕。原來,自大月氏國被匈奴攻破,被迫舉國西遷后,他們找到了一塊土地肥沃、水草豐美之地重建了家園。他們以游牧為主,畜群興旺,人民安居樂業(yè)。由于和漢朝相距遙遠,又加上富足的生活,他們報仇復國的心理淡漠起來。
張騫與副使甘父失望而歸。
在返回漢朝的路上,張騫一行選擇了南面的道路,他們翻越蔥嶺,過莎車,對沿途所經(jīng)的西域各國風物形勝進行了悉心了解。終于經(jīng)樓蘭國回到了羌胡之地,但不幸的是又被匈奴人抓獲。
匈奴人把張騫又押送到原來看管他的部落,對他的監(jiān)視更加嚴密。
張騫幾經(jīng)周折,又一次回到了他的妻子——美麗的匈奴女身邊,她的白色帳房,她的懷抱像一個在風雨中永不動搖的港灣一直在等待著他。當他們彼此再一次面對,情何以堪?我翻遍史書,其中沒有任何記載。
三年以后,匈奴軍臣單于病死,匈奴國內(nèi)王公貴族爭權奪勢,猶如一場沒有硝煙的戰(zhàn)爭。看到這混亂的局勢,張騫心頭大喜,再次出逃的計劃又在密謀中。
一個女人懷抱到底有多寬闊,能用自己的一切給予一個男人溫暖和愛情?
沒有答案。
答案在風中飄。
終于,又到了一個大風之夜。在匈奴女的掩護下,張騫與甘父又一次成功出逃了。
他的匈奴妻子被追趕來的匈奴騎兵亂箭射死。任何女人都會死去,死的那一瞬間,她伸展雙翼,像一個天使一樣擁有翅羽。漢武帝元朔三年(公元前126年),張騫與甘父回到了長安。漢使張騫出使西域含辛茹苦,往返十三年。他走的時候手持旌節(jié),率領了百余壯士,向西域這塊未知之地進發(fā),回來時卻只剩下他和甘父兩人。這次西行雖然沒有完成與大月氏共同抗敵的政治使命,但是,此次出使西域卻是第一次打開了西行的道路。張騫通使西域歸來,被冊封為“博望候”。他的助手甘父也受到朝廷嘉獎,被賜予“使君”的稱號。
后來,到了公元前119年,張騫又第二次出使西域,此時的西漢王朝國勢增強,由他率領的使團三百多人,一路上漢節(jié)飄揚,人馬浩蕩。馬背上馱著漢朝的絲綢、瓷器、茶葉等名貴物品,運到西域各國以及歐洲。后來,西域各國使臣和商客帶來西域豐富的物產(chǎn)又絡繹不絕地來到了長安。
從那以后,這條途經(jīng)西域,連接東西方的陸上通道被打通,往來商旅沿途不絕,商業(yè)貿(mào)易與交通歷代不衰。直到1877年,德國地理學家李希霍芬在其所著的《中國》一書中,第一次將橫貫亞歐大陸的古代通道,命名為“絲綢之路”。
張騫,作為第一次“鑿空”西域的無畏而執(zhí)著的西行者,他的名字無疑留在了史冊上。可是,那位站在他身后的女人呢——那位為他付出生命的匈奴女呢?卻像絲綢之路道旁莽莽荒原上的一棵小草不為世人所知。舊事難憶。匈奴女的故事中有艷,有寂,有曲折里的宿命,更有女人的大悲涼。不說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