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江口海戰 記錄中國作為海洋國家最后的輝煌
中國史書中,對這場發生于7世紀的海戰記載不多,但這場海戰對東洋格局及日本國家戰略的影響,不亞于20世紀的太平洋戰爭。
古代東洋跟現代東亞的格局差不多,擁有“大三國”——中、朝、日。而大三國中,又有“小三國”。中日兩國第一次戰爭,就緣起朝鮮的“三國演義”。
三國演義,東亞開戰
7世紀,朝鮮半島形成高句麗、百濟、新羅三足鼎立的政治格局。雖然這三國都與大唐建立了冊封關系,但是遠近親疏不同。百濟因受到高句麗和新羅的威脅,想借日本之力進行對抗。而新羅則向中國示好,意在投靠大唐一統朝鮮半島。
東洋“大三國”的座次怎么排?7世紀中葉的這場較量給出了明確答案。7世紀中葉, 日本已拉開“大化改新”的帷幕,羽翼稍豐,自我感覺不錯,欲一現鋒芒,于是應邀參戰。663年8月17日,唐將劉仁軌、杜爽帶領戰船170艘列陣白江口。白江口又稱白村江,就是現在韓國錦江入海口,地處中國和日本中間地段,既是東洋戰略要地,又頗具“執東洋牛耳”的象征意義。
直面白江口,“初生牛犢”般的日本勢在必得。8月27日,日本援軍萬余人分乘戰船千艘,在這里與“虎師”唐朝水軍不期而遇。
大唐戰船,虎踞東洋
當時雙方的實力對比,大唐水軍7000余人,戰船170艘;日軍水兵萬余,戰船1000多艘。日軍在人、船數量上多于唐軍,但大唐水軍船堅器利,武器裝備優于日軍。如此各具優勢的兩支水軍交戰,會出現怎樣的結果呢?
對于這次戰斗,中日朝的史書都有記錄。朝鮮史書《三國史記》對這場關鍵戰役進行了細致描述:“此時倭國船兵,來助百濟。倭船千艘,停在白沙。百濟精騎,岸上守船。新羅驍騎,為漢前鋒,先破岸陣。”
這場戰役的唐軍主將劉仁軌是高宗時期的一位老臣,年屆60。雖然是文官出身,但這位臨危受命、初披海軍統帥戰袍的老臣對日作戰仍底氣十足。
戰役一共分兩個回合。第一回合中,劉仁軌采用以逸待勞的戰略戰術,以旺盛的士氣,率戰船陣列于白江口,不怒自威,輕而易舉地使日軍“不利而退”。
第二回合是決戰。戰前日軍諸將與百濟后主扶余豐商討對策,意圖依仗兵力優勢沖殺速勝。不料,戰斗打響后,唐軍不僅沒有被日軍“人海戰術”和“船海戰術”沖垮,反而采取迂回包抄戰術將其瓦解。劉仁軌指揮唐軍利用戰船高大堅固的優勢,將日軍的船只左右夾住使其不得回旋,再施以火攻,焚日軍之戰船400多艘,取得了決定性勝利。
日本戰敗,甘做藩屬
在整個戰役中,無論戰略還是戰術,日軍全處下風。最后決戰中,日軍大將樸市田來津戰死,百濟后主扶余豐逃亡高句麗。殘軍皆投降,百濟復國化為泡影。
白江口戰敗后,日本天皇深恐唐朝與新羅軍隊一鼓作氣趁勢進攻日本本土,于是花費巨資,先后構建了四道“衛國”防線。然而,唐朝軍隊見好就收,止步朝鮮,并沒有得隴望蜀,日本本土幸免被染。
這場戰役主要是決定了朝鮮政治走勢和東亞地區的政治格局。百濟滅亡后,唐朝又助新羅聯軍攻高句麗。705年,朝鮮半島終于按照唐朝意愿統于“親唐”的新羅政權之手。
白江口戰役雖然未對日本本土產生威脅,但在國家戰略上,對日本的影響卻不比朝鮮小。這是日本與中國的第一次直接較量,面對強盛的大唐帝國,戰爭的慘痛教訓,促使日本當政者清醒,有了自知之明,國家戰略也發生了重大轉折——由對外進攻轉向內斂發展。
白江口戰役前,日本已經派遣過4次遣唐使。戰后,日本不僅沒有中斷與中國的外交交流,反而加強了關系,派出遣唐使的頻率、使團規模都遠遠超過戰爭之前,人數船只往往是戰前的兩三倍。這一時期中日間的文化和經濟交流最為興盛,彪炳史冊。如果說戰前日本遣唐使到中國還有幾分自大傲慢情緒,戰后再來中國卻是畢恭畢敬,傾力學習唐朝文化,甘心做“準藩屬國”。
當然,其時的中日兩國古人無法料到,一千余年后這“白江口”戰役一幕,會在東洋歷史中兩次上演(甲午海戰和太平洋戰爭),中國和日本先后失去了東洋主導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