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相杜衍做人低調 留遺言僅以一枕一席殮葬
杜衍是宋仁宗時期最負盛名的賢相之一,資歷深,口碑好。慶歷七年(1047年),杜衍上書請求掛印退休,得到了宋仁宗的批準。
杜衍為政清廉,平時從不營殖私產,比如利用手中權力購置良田、經營房產什么的,以至于退休后,連幾間像樣的房子都沒有,只好寄居在南京應天府(今河南商丘市)的回車院。宋代各地都建有回車院,有的作為官員卸任后等待接任者到來的臨時住所,有的作為驛站,相當于官員招待所。
杜衍在回車院一住就是十年,吃住簡陋,卻從無抱怨。杜衍不好酒,即便有客造訪,也不過“粟飯一盂,雜以餅餌,他品不過兩種”(宋代鄭景望《蒙齋筆談》),簡簡單單,絲毫沒有玉食笙歌的做派。杜衍一向為人低調,退休后的他,更是樸實如田夫野老,有人勸他著居士服,他卻說:“老而退休,哪能以高士自居呀!”他或出游,或讀書,或吟詩,還開始練習草書,追求精神的豐富,不追求物質的奢華,過著清貧自樂的生活。
然而,低調做人的他,在退休的日子里卻發生了兩件讓人啼笑皆非的事情。
據宋代朱彧《萍洲可談》記載,一次河南府(今河南洛陽市)舉行宴會,作為退居二線的老領導,杜衍應邀出席。酒席筵前,杜衍戴著居家便帽,穿著深色便裝,端坐一隅,不作聲響。
事也湊巧,河南府太守有事出去一會兒,府里的差役又不認識這位曾經名聲顯赫的老宰相,這時,門口的差役報本路“運勾”到。當時的“路“相當于現在的省,河南府隸屬京西北路,運勾是京西北路轉運使司屬官,相當于財政或稅務廳領導,官不大,實權大。于是,大家紛紛起身,向這位財神爺打招呼,套近乎。
運勾是個年輕人,靠長輩的恩蔭當上了轉運司官員,少年得志,職務不大脾氣卻不小,見一位糟老頭既不打躬又不作揖,像釘子一樣釘在凳子上不動,不禁火冒三丈,厲聲問:“足下前任甚處?”杜衍頭也不抬,輕聲回答:“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宰相)。”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年輕的官員頓時面紅耳赤,呆若木雞。
還有一次,一位名列前茅的新科進士,被朝廷安排到邊關出任副職,路經應天府,知府王舉正得知他才華出眾,年少登科,估計前途無量,便把府里那些“牙兵寶轡旌鉞”全部安排出來,為這位新貴禁衛開路。應天府的街道上頓時熱鬧了起來,只見彩旗飄飄,鼓聲陣陣,場面盛大,引得老百姓側目圍觀,紛紛猜測這是哪位朝廷要員來視察呢?
正好杜衍出門歸來,與新貴的隊伍狹路相逢,無路可避,杜衍便拉下帽檐,豎起衣領,放慢馬步,靠邊讓路。兩個仆人也拉住馬,停于路旁。然而,新貴卻因杜衍一行沒有下馬而十分惱怒,沒好氣地問身邊的隨從,這是誰呀?隨從回答,這是退休宰相杜太師啊……
據《宋史·杜衍傳》記載,杜衍逝世之前留下遺言,囑咐兒子們在自己死后不得鋪張,僅以一枕一席、低小的墳墓殮葬。雖然位極人臣,他人之將死還如此低調行事,無疑給那些一得志就忘形的人上了很好的一課。